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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員文章作品

伊莎貝拉的迷思
蔡文涵
愛睿工場及宿舍

彭浩翔在「買兇拍人」之後,「春嬌與志明」之前,1999年,澳門回歸祖國前的一剎那,澳門受葡萄牙非常「慵懶」的管治,有著沉重歷史包袱,既炎熱又悠然夏天,澳門市民像在十字路口上迷路,是否要粉飾太平,是否回歸後前途就一片大好﹖

 

與他過去的作品風格相當不同。

 

杜汶澤飾演的澳門司警馬振成,捲入一次走私香煙的案件,面臨被起訴,正當前途迷茫之際,唯一自救的方法,是讓污點證人永遠消失,就在他處於人生低潮時,突然遇到一個曾經被他遺棄的人-自稱是他初戀情人所生的女兒張碧欣。張碧欣因為積欠房租而被房東趕了出來,她心愛的西施狗「伊莎貝拉」也從此下落不明。發展了一段像父女,又似情人錯綜複雜又曖昧的感情。突然發現自己已為人父的馬振成,對沒能照顧女兒感到非常歉疚,於是想幫女兒找回愛犬「伊莎貝拉」。透過這段尋狗之旅,馬振成從女兒身上尋回久違了的歡樂,互相了解。可是,污點證人出庭的日期逐漸迫近,馬振成要決定,究竟動手令污點證人永遠消失,還是跟女兒一起潛逃到外地?開首以為是一套警匪片,要鬥智鬥力,要用頭腦思考,原來,叫一切都是淡淡然,在彭浩翔的鏡頭之下,澳門的一草一木,每一條橫街窄巷,映襯澳門市民的失落,憂傷中流露困頓,並不是毫無高潮,但我喜歡彭浩翔這次的淡,如一杯清茶,呷落有味。並不是「大丈夫」那種對男女感情的戲謔,又沒有「全職殺手」那份刺激感。杜汶澤爛得來似有所領悟,收歛起從前的惹笑誇張,演技隨年齡漸長而沉澱。我喜歡從前的這樣的舊居,殘敗中帶著味道。兩父女吃飯的一幕,對白不多,但雙方的表情填滿整個空間,杜汶澤演技顥得沉實,來得清新自然,他和馬振成的經歷有點相似,杜汶澤曾經債台高築,演藝事業大起大落,我想,人真的要經過風波,才會茁壯成長,杜汶澤彷彿演回自己。梁洛施演出出奇地可人,活潑跳脫,不慍不火,身穿短衫短褲,顏色撲素拙實,印象深刻的是杜汶澤教梁洛施「爆樽」那一幕,自然放縱的笑,那種浪蕩,彷彿把所有痛楚難過都發洩淨盡。梁洛施當時年紀小小,已經展獨特的歌聲,和獨特的台型,在大排檔唱起梅艷芳的「夢伴」來,根本不像初出道的小妮子,一舉手, 一投足,散發著獨特的魅力,叫一切來得自然。驚喜的是黃秋生,雖不是主角,只是馬振成的上司,他是馬振成的「引導者」又道出葡萄牙人治理澳門時的不堪,葡萄牙人從前是海上王國,回歸前,越來越「懶散」,勸他自首,但他不聽,依然是那麼過癮。

 

金培達淡淡的音樂帶起整體的氣氛,沉鬱中帶著嫵媚,沉實中又見溫柔,令人想起王家衛「重慶森林」、「花樣年華」的音樂。澳門, 由於是中葡交匯的地方,中古建築林立,在彭浩翔的鏡頭之下,醉人的氛圍之中,轉角,風景已經大是不同。其實,愛狗「伊莎貝拉」才是主角,因為在尋找「伊莎貝拉」,亦正代表著澳門人對前途的迷茫岔路口上,正尋找自我的路向。

 

彭浩翔把馬振成和張碧欣那種既像父女,又似情人的情感,來得若隱若現,若即若離,忽明忽暗,顯然受王家衛影響頗深,但在技法上,我又感受一股年青的活力,這段父女感情,細膩時不太著跡。最終,那一段浪漫情懷,那一股父女的溫暖溫柔,令雙方心中微微泛起漣漪,雖然是愁,但這對撲朔迷離的父女,能夠苦中作樂。連帶馬振成上司、張碧欣的追求者等,也像融為一體似的。

 

原來,這套電影要觀眾更深一層的思考,看著澳門的風景一覽無遺,因為尋犬,而令兩位陌生男女在相同時空交錯,相遇相知,相親相愛,從無助痛苦中,能夠情牽一線,究竟是父女情,還是真的情人,已經不重要了。正如張碧欣所說﹕「澳門很細小!」不錯,澳門的確很細小,雖然好像與世無爭,但依然像香港一樣,被外面無情的世界所牽動。

 

尤其是結尾那一段葡萄牙語歌聲,沉鬱中,如泣如訴,那震音,又好像深邃幽遠,綿綿不斷……

2012-12-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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